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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等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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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呃,我們現在該怎麽辦?”葉還秋與蕭樂被分別關在兩個牢房當中,但說到底兩人之間不過也就隔了一道鐵柵欄罷了。蕭樂靠著那鐵柵欄坐下,沈默著沒有回應,似乎是若有所思,倒是葉還秋問了好幾次之後她才擡起頭來,低聲道:“我們在這裏等等吧。”

“等?”葉還秋有些茫然,“會有人來救我們出去?”

蕭樂點頭:“或許有。”

葉還秋怔了怔,喃喃道:“容絮這時候應該已經到京城了,但要再趕回來怕是還得花上一段時間,而寧凈兒現在自身都難保,更不可能來救我們。素琴在客棧裏面休息著,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,現在……還有誰能來救我們?”

蕭樂微微閉目,低聲說了一句:“你少算了一個人。”

葉還秋眨眼,盯著蕭樂隔了一會兒才想起來,小聲問道:“你是說……白霜?不可能的,白霜雖然是我的師妹,可是她一旦定下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,即使是我這個師兄,她也下得去手,別說救我們了……”

“林宴錦。”

“啊?”葉還秋話語被打斷,不由有些怔楞。

蕭樂看著葉還秋,認真道:“宴錦,或許會來救我們。”

葉還秋仿佛還沒有明白過來蕭樂的意思,他疑惑道:“可是林宴錦現在不是正在被楊覆囚禁著麽,他自己都出不去,別說來救我們了。”

蕭樂亦是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匪夷所思,她低頭沈默片刻才又道:“所以我方才才一直不大確定,也不知道該不該這樣說。”她忽的往四周看了過去,整個地牢裏面除了他們再無半個人影,但蕭樂仍是不放心,終究只輕聲說了一句:“我們便在這裏等等吧,或許當真會有什麽轉機也不一定。”她只隱隱記得最後一眼見林宴錦時對方的神情,卻是不能夠完全斷定林宴錦那點頭究竟代表了什麽含義。

他是已經恢覆了,還是,別的意思?

蕭樂說不清楚,只能等。

但葉還秋卻並不願意等,他撩起衣袖來到鐵柵欄的大門前,看著掛在門上的鎖頭,微皺了眉道:“要不我試試看能不能將這鎖頭撬開。”

“你有辦法?”蕭樂問道。

葉還秋應了一聲:“以前曾經會,當殺手嘛,什麽事情都得會一些,否則就只能被別人殺了。”葉還秋這般說了一句,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道:“哎,不過我當了這麽多年殺手,好像還真沒殺成幾次人。”

蕭樂猶豫片刻道:“你本就不適合做殺手。”

“那你說我適合做什麽?”葉還秋手中動作不停,一面同蕭樂說著話。

蕭樂想了想道:“護衛。”

葉還秋笑出了聲來:“其實我不願意殺人,當初去慶王府,好在路上遇到了你,所以人也沒殺成,反倒是跟著你吃吃喝喝玩兒了很長一段日子。後來到了楊望山那邊,沒想到還是遇上了你,我的任務又給失敗了。算起來,我還得好好謝謝你。”

蕭樂重新站起來,道:“不過都是你的一念之間,與我或許並無太大關系。”

“唔,你便一定要撇清關系?”葉還秋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,兩手卻是垂了下去,無奈嘆道:“看來這鎖頭應當是師妹為了對付我專門找來的,用普通的辦法根本沒辦法打開,看來你說得對,我們打不開牢門,只能在這兒等著了,搞不好還真的有人能來救我們呢。”

兩人重新又沈默下來,蕭樂不願說話,葉還秋便偶爾想到什麽說兩句,但蕭樂只是隨口應兩句,葉還秋覺得無趣,便也不再勉強讓蕭樂開口了,在地牢當中也看不得天日,究竟時間過了多久也每個準頭,兩個人沈默著,時間一長就都困乏了起來,在吃過了之後白霜送來的飯菜之後,蕭樂和葉還秋都昏昏睡了過去。

醒來之際,地牢裏仍舊是漆黑一片,壁上的油燈閃爍著微光,蕭樂站起身來,朝著地牢的入口看了兩眼。

葉還秋似乎聽到了動靜,揉了揉眼也坐了起來,地牢裏面也沒有被褥,只有一張石床,蕭樂是背靠著墻坐在石床上睡的,而葉還秋則是平躺在石床上,用茅草蓋了自己一身。這時候他坐起身,那一堆茅草也跟著隆了起來,窸窸窣窣往身下落著。似是睡得久了,有些草便粘在了他的身上,他恍若未曾發覺,只走到了靠近蕭樂這邊的鐵柵欄旁,出聲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蕭樂沈默著聽著,道:“雞鳴了,應是第二天了。”

“都過了一天了?”葉還秋驚覺,隨即叫到:“素琴怕是還在客棧裏面等我們回去呢,也不知道現在她怎麽樣了,若是我們久了沒回去,她怕是要著急了。”

“不用擔心,夏盈他們會照顧好她。”蕭樂說了一句,又道:“我們會出去的。”她已經在心中打定了主意,楊覆將他們抓起來不過是想要逼林宴錦說出什麽秘密來,而若是林宴錦不肯說,那麽楊覆肯定會有別的什麽動作來刺激林宴錦,她決不能在這裏等到那個時候,那麽在這之前,她只能將目標放在進地牢送飯的白霜身上了。

蕭樂看著自己面前的牢籠鎖鏈,出聲問葉還秋道:“那位白霜姑娘,究竟是什麽樣的人?”

“白霜?她跟我是一同習武的,比我遲進門三年,算得上是我的小師妹。”葉還秋回憶著,笑意卻是漫上了臉頰,“她是個孤兒,在外面流浪了許多年才被師父給撿回來,所以起初比較野,師兄弟也都嫌她是個野姑娘,她有時候都不敢來練功,她的箭術還是我硬教給她的。”

蕭樂道:“你教的?”

“嗯,她不敢和師兄弟一起練功,就一個人偷偷在外面練,我看她許多不會,就每天教她。”葉還秋這樣說著,卻又忍不住笑道:“如今白霜的武功都快超過我了,我也沒料到她會進步這麽快。當初師父說慶王要我去替他做事,我答應了下來,白霜便收拾了姓李說要跟我一起去,我坳不過她,就只能答應下來了。”

“說起來若不是答應讓她出來,她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。”葉還秋嘆道。

沒有想到白霜與葉還秋過去竟有著如此因緣,蕭樂沈默之後才問道:“你有沒有想過,白霜姑娘會念及舊情將你給放了?”

“什麽?”葉還秋一怔,連忙搖頭道:“不可能,白霜她極為固執,認準的死理兒誰也改不了,她說我背叛了楊望山,肯定現在恨死我了,怎麽會放了我?”

蕭樂盯著葉還秋的眼睛,道:“你聽我說,楊覆想要抓的人本來就只是我,用我的性命來威脅宴錦,讓他答應將事情說出來,本就是他的目的,你不過是被我所牽連的,所以他們並沒有理由殺你。若是真的到了要取我們二人性命的時候,或許白霜姑娘會念及舊情將你給放了也不一定。”

葉還秋皺眉:“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

蕭樂沒有回答他,接著道:“若是白霜姑娘真的將你給放了,你就立刻回到客棧去,不要讓李素琴現在接近楊覆,你帶他們全部上京城去,去容家找容絮,他會告訴你們接下來的安排。”

“你要我先離開?”葉還秋一楞。

蕭樂點頭:“我說如果,若是無人來救,我們誰也走不了。你能夠出去,你就去找容絮來救人好了。反正只要宴錦一日不曾將秘密說出來,楊覆便一日不會殺我,你盡管放心好了。”

葉還秋仍舊皺著眉,卻沒有理由搖頭拒絕。兩人在地牢中又待了一會兒,卻不想白霜竟真的到了地牢當中。

緊緊盯著蕭樂和葉還秋二人,白霜仍舊是一身的窄緊黑衣,神色冷凝,她先是在蕭樂的牢前站了一會兒,隨即便來到了葉還秋的面前,冷淡道:“師兄。”

蕭樂靜靜坐在石床上,沒有往白霜看去,但卻知道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,白霜對葉還秋的確是有感情的。

葉還秋聞言站起來到了白霜的面前,與她隔著柵欄相互看著,應道:“白霜,我想知道……你為何一定要替楊望山做事?”

白霜靜靜看他,良久才道:“幫楊老爺做事,是因為只有跟著他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”

“殺人?”葉還秋不解。

白霜沒有回應,只低下頭來,自袖中摸出了一把精鐵鑰匙,很快替葉還秋打開了牢門。

葉還秋看著她的動作,心中一緊道:“你要放了我?”

白霜不言不語將葉還秋拉出來,葉還秋卻是擺手掙開了白霜,低聲問道:“你這是何意?”

“楊覆想要對你們下手,我向他求了情,此事與你無關,你可以先離開,只要從此以後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就夠了。”白霜沈聲說著,再度往葉還秋探出手,想要扣住他手腕將他給拉出去。

葉還秋還欲再掙紮,手置於空中,在看清了白霜的神色之後,卻又猶豫了下來。

蕭樂朝著葉還秋這方微微擡了眸,輕輕朝葉還秋點了頭。

葉還秋無奈的長長吐出一口氣,聲音也軟了下來,他對白霜道:“霜兒,你到底在想什麽?”

“師兄。”白霜頓步,回頭看葉還秋,“你認為呢?”她說罷這一句,也不等葉還秋有所反應,便再次將他拉著往外面走了出去。葉還秋匆匆回頭往蕭樂看去,蕭樂朝他笑笑,並未再說什麽話。

該說的話,之前她就已經說過了,事實上她之前也只是為防萬一先做了安排而已,卻沒有料到白霜對葉還秋的感情竟當真叫她將葉還秋給救了出去。然而她的心中也十分清楚,若是楊覆沒有動作的話,白霜是不會這麽急著將葉還秋給救出去的,或許在今日之內,楊覆就會想出什麽法子來逼林宴錦說出秘密。

這一次蕭樂的猜測也沒有錯,葉還秋被白霜帶走之後沒有多久,地牢的大門就又被人從外面給打開了,蕭樂擡眼去看那敞開的門,視線有些受不住門外強光,她擡手稍稍擋住了視線,卻仍是能夠聽到一個熟悉的帶著哭腔的聲音:“你騙我,阿樂怎麽會來這種漆黑的地方,阿樂分明在書房裏面等著我過去,你們不要騙我!”

“住口。”楊覆低沈的聲音也傳了過來,蕭樂終於適應了外面的光線,放下了擋在眼前的右手。

大門處站著三個人,楊覆當先走在前面,白霜則抓著林宴錦的胳膊亦趨亦步的跟著。林宴錦看來有些狼狽,身上皆是土灰,臉上還帶著淋漓的淚痕,這模樣就像是從前林宴錦變了一個愛哭的性格出來,只要蕭樂一離開他,他就會哭鬧,然後不停的要找蕭樂,找不到蕭樂他就哭得更厲害,一直到見到蕭樂為止。

那時候看著像個淚人一樣的林宴錦,蕭樂心中實在擔心他會將眼睛給哭瞎了,所以那一天一步也不敢再離開林宴錦。

見三個人走了進來,蕭樂只覺得百感交集,不過是一日未曾見到林宴錦,卻像是許久沒有再相遇了一般。蕭樂來到牢門之前,出聲喚道:“宴錦。”

原本哭鬧著說要離開去找蕭樂的林宴錦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,立即便止住了抽泣聲,朝著蕭樂這方看來。

蕭樂看著林宴錦的神情,遲疑了許久才柔聲對他道:“我在這裏。”

“阿樂!”林宴錦一怔之後開始使勁掙紮起來,似乎是想去到蕭樂的面前,但白霜死死抓著林宴錦不肯松手,她有武功在身,林宴錦僅憑力氣根本掙紮不開,索性這時候楊覆又開了口:“先前你說,只要我讓你看了蕭樂一面,見她平安無事,你就將那東西的所在說出來?”

林宴錦停住了掙紮,眼裏還忍著淚,低聲道:“我要過去見她。”

楊覆哼了一聲,朝白霜使了個眼色,白霜沈默著點了點頭,松開了手來。

好不容易終於掙脫了束縛,林宴錦幾步便下了石階往蕭樂而來,蕭樂看他走得急,便也貼在鐵柵欄邊上等著他,林宴錦一把撲在蕭樂的面前,隔著柵欄與她緊緊擁在了一起,蕭樂幾乎都可以感覺得到林宴錦渾身都泛著涼意。她皺了皺眉,對林宴錦道:“楊覆可曾折磨過你?”她還記得楊覆曾經說過,若是林宴錦不說,便用當初對容善的那些刑罰來對付林宴錦。林宴錦松開緊抱蕭樂的兩手,自信看著蕭樂的面容,搖頭破涕為笑道:“沒事,我沒事。”

林宴錦的聲音很柔,像是一片輕羽。

蕭樂張口欲言,林宴錦卻一把捉住了她的手。林宴錦掌心果真很涼,而貼在兩人掌心之間的那件東西卻更涼。

蕭樂註視著林宴錦的雙眸,神色如常,但雙手卻已經抑制不住緊緊拽住了林宴錦。林宴錦與蕭樂對視,卻是皺了皺眉,又軟軟糯糯的抽泣了起來:“阿樂,他們要我說出東西藏在哪裏,他們說我要是不肯說,就殺了你……我該怎麽辦?”

“那就說吧。”蕭樂點頭,將這四個字咬得極重。

說完這句話之後,蕭樂便松開了手,將雙拳緊緊拽了起來,林宴錦盯著蕭樂的眼睛,似懂非懂般眨眼道:“說出來?”

“對,說出來,反正也不是什麽緊要的事情,你說了,我們就都能離開這裏了。”蕭樂又退了一步,朝林宴錦輕聲道。

林宴錦亦是甜甜笑了出來,乖巧的點頭道:“好,阿樂你在這裏等著,等我將一切告訴他們,我就來帶你離開這裏。他們不會殺你的,我會保護你。”

蕭樂似是被林宴錦這笑給感染,臉上也漾起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笑意,她答應道:“好。”

聽蕭樂說完這一句話,林宴錦便又自己回到了楊覆和白霜的面前,白霜再次抓住了林宴錦,將他雙手折於身後,似乎怕他再掙紮,楊覆卻面露疑色看了蕭樂一眼,這才重新轉回視線對林宴錦出聲道:“你答應了?”

“阿樂要我說,我便說。”林宴錦仰起臉笑道。

“在耍什麽花樣?”楊覆往蕭樂問道。

蕭樂遙遙與楊覆對視著,淡淡道:“還能有什麽花樣,不過是為了活命而已。”

楊覆沒再與蕭樂多說,只對林宴錦說到:“說吧。”

林宴錦抿唇,卻沒有立刻說出來,他最後看了蕭樂一眼,低聲道:“我不想讓阿樂知道這件事。”

楊覆有些不耐:“那就回大堂裏去說。”

“好……”林宴錦仍有些不放心,小心翼翼道:“說完以後,我可以回來將阿樂帶走嗎?你會放了我們的,對不對?”

楊覆冷笑:“那得看你說的是不是實話。”

三人話說到這裏,林宴錦便又被白霜給推搡了出去,而楊覆負手最後冷冷一眼往蕭樂投來,卻沒有立即出去。蕭樂垂著眼,將兩手握得很緊,她慢吞吞回到石床邊坐下,一眼也未再看楊覆。楊覆在盯了蕭樂一會兒之後,終於也沒有再說話,只出門重新合上了這地牢的門。

剎那間地牢裏再次暗了下來,蕭樂轉頭緊緊盯著墻上晃動的油燈,一直等到它不再晃動,才低頭死死盯住自己的右拳。

蕭樂攤開手掌,掌中是一柄不大不小的精鐵鑰匙,與不久之前白霜用以打開葉還秋牢門的鑰匙有幾分相似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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